没有名字

—奶糖—

【雷安】见故如新 15

*娱乐圈,富二代演员雷X导演安

*破镜重圆 ,年下




15.

 

爱情是什么?

从科学上来讲,爱情不过是大脑底部附近的腹侧背盖区被激活,多巴胺大量分泌的结果。而多巴胺的分泌水平会逐渐降低,直至恢复到从前的状态,一般这个时间在三十个月左右。

也就是说,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不变的爱情。永恒不变的只有钻石。

而他连钻石都不会有。

坐在雷父面前,安迷修发现自己只有沉默,他没有资格更没有立场去在一位父亲面前辩驳什么。

八年前,美国。

当天下午,安迷修就在导师的引荐下,在一间会客厅里见到了雷宇政。

其实在去之前,他并不知道是什么事,就连导师也是一知半解,只知道雷氏集团的掌舵人忽然提出要见他的学生,请他引荐。导师觉得多半是见好事,面上带着笑意,一路嘱咐他要好好把握机会,安迷修心里却是异常的平静,大概是一种莫名的预感,让他在见到雷宇政和雷狮相似的面容之后并没有太大的惊讶。

男人年近五十,坐在会客厅的桌旁低头看着一本精装的外文书。他两鬓微微斑白,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西装,长相英俊,眉心隐隐几道川字纹,长年身居高位,仅仅是坐着一言不发,就让他有种岳峙渊渟般的压迫感。

听到有人进来,他没有立刻抬头,而是不紧不慢地看完一页书,才阖上书本,慢慢看向安迷修:“你好,我是雷狮的父亲,雷宇政。”

后来的安迷修很难回想起那一刻自己的心情,好像一块悬挂已久的巨石轰然落定,在他心上摔了个四分五裂,只庆幸自己久经打击,心里灰尘漫漫,脸上依旧能保持镇定。

他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,只好说:“您好,我叫安迷修。”

“我知道你,”雷宇政微微一点头,“请坐。”

究竟是从什么渠道得知不重要,今天为什么要找他来也不言而喻,安迷修看着对面那张肖似雷狮却又截然不同的脸,奇异地走了个神——雷狮大概更像他的母亲,虽然轮廓相似,但雷狮的长相完全是雷宇政的精细优化版本。

“您好,不知道今天您找我是有什么事?”安迷修惊异于自己的平静,更惊异于自己居然能坦然自若地将这个问题问出口。

一个父亲,来找自己离家出走的儿子的同性爱人,还能有什么事?

“没什么,”雷宇政往后靠了靠,闲适地说,“只是来找你聊聊天,以一个……父亲的身份。”

安迷修沉默。

雷宇政亦不吭声,只是看着安迷修,仿佛在看一件奇特的物件。他似乎想要表现得更加谦逊温和,然而骨子里的傲慢闷在平易近人的面具下,还是止不住地从缝隙中漏出。

“雷狮是我的儿子,我了解他。”雷宇政说,“我猜他并没有和你说起过我的事。”

安迷修抿了抿唇:“没有。”

雷宇政笑了,忽然转移话题道:“一周前,我在巴黎出差。突然得到风声,雷狮动用了家族的力量……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?”

安迷修摇摇头,心里却莫名浮现出一股焦躁,原本放在桌下规矩地并在一起的双脚不自觉地动了动,他想走,他不想待在这里,更不想听下去。

然而事实上,他没有,他安安静静地坐着,将雷宇政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朵里。

“雷狮资助你的一个室友出国留学……抱歉,我实在没记住他的名字,而代价是——”雷宇政长久地凝视安迷修,似乎不想放过他脸上的每一寸表情,“他永远不能回国,不能出现在你的生活里,更不能提及和你有关的事。”

好像有一丝电流从天灵盖慢慢蹿了进去,安迷修打了一个寒颤,他曾经说起这事的时候,雷狮那张漫不经心的脸忽然浮现在脑海里。

雷宇政:“我不了解原因,也没有兴趣了解,但我想你应该清楚。”

“……是。”安迷修僵着嗓子回答,“我知道。”

他缓缓低下头。

他原本想,就算雷狮的父亲是雷宇政,但他不偷不抢不拿不骗,堂堂正正,唯一的错误就是爱上了雷狮,并且接受了他。他虽然一无所有,但他问心无愧。然而雷狮的所为,让他失去了能在雷宇政面前光明正大地抬起头的机会。

他应该感动,他没有理由责怪,因为雷狮的所作所为全是为了他。

然而为什么,雷狮从来不会来问他,他究竟想要什么?让他一无所知地欠下了人情,将这份愧疚和自责强加给他,而他必须领情。

雷宇政似乎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,像是在和安迷修聊天,又像只是在自言自语,他轻叹一声:“雷狮从小就不听话,很有自己的主意,我的妻子早早去世了,我又常年忙于工作,这导致我和几个孩子的关系都不是很融洽……抱歉,我不该和你说这些。”

安迷修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笑得出来:“没关系,您请讲。”

似乎是看出了安迷修的局促,雷宇政笑了:“不用这么紧张,我没有怪你的意思。动用家族力量这事不大不小,虽然这还是雷狮第一次这么做,不过类似的混蛋事,他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。”

安迷修看着他,只觉得脑海里有一根弦越绷越紧,仿佛快要到极限,让他整个大脑都钝钝地作痛,一种麻木的痛感。

“其实我今天来,是希望你能陪我看完一段直播,不长,大概十几分钟。”雷宇政说着,打开了投影仪,雷狮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,他的对面,坐了一个男人。

“和你很像吧。”雷宇政问道,“第一次见到你的照片的时候,我也感觉十分惊奇,你和安启真的很像。”

安迷修看着屏幕上的这两个人:“……安启?”

他仿佛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能力,大脑不能运作,身体不能动弹,所以他只能听。

“他是我朋友的儿子,以前给雷狮做过家庭教师。”雷宇政皱了皱眉,显出一丝懊恼,“算是雷狮的初恋。其实也是我的错,没想到雷狮能叛逆到这个地步,以前为了这个安启,他也是差点闹翻天,当年他才是个初中生,就敢为了这个安启和我叫板,好像有多情深似海一般……”

说到这里,他笑了笑,看着屏幕上雷狮面对着安启时,那张不耐烦的脸:“后来安启出了国,他没几个月就把这个人给忘了,你看现在,别说爱了,连一点耐心都不剩。”

安迷修一言不发地看着屏幕上的雷狮,就算只是一段影像,也能从中清楚地看出他的厌烦。如果不说,谁能看得出他们曾经也是一对恋人?

“他和我说,他有事要去美国……”安迷修声音嘶哑地开口。

“别误会,这是我提出的条件。他想动用家族的力量帮你解决麻烦,而代价就是,他要来美国见安启一次。”雷宇政说,目光却一直锁在安迷修身上,“我了解自己的儿子,也了解你的情况,作为过来人,我劝你一句,你们不合适。哪怕你是一个女人,一个名门千金,我一样也还是这句话。爱情这种东西,谁也不知道它会维持多久,他今天会这样对待安启,明天也许就会这样对待你。”

“所以您是想告诉我,总有一天,雷狮也会不再爱我,也会厌烦我,那时再离开,我会比现在更狼狈?”安迷修平静地问。

雷宇政沉默片刻,并没有直接回答他:“我和自己打了个一个赌,我不插手你们的事情,要不要继续和雷狮在一起,我将选择权交给你。不过同样的,我也不会帮雷狮隐瞒什么。是离开,还是留下,这是你的事情,我不会过问。”

“就这样。”雷宇政理了理本就没有一丝皱褶的衣服,“这就是我今天来的全部目的,我还有事,先走一步。”

安迷修看着他,忽然就笑了,眼神奇异。

“那么雷狮知道您在监视他吗?并且还邀请了我一起观看?”

雷宇政起身的动作一顿,目光直直投射过来,一瞬间褪去伪装,有种浸水的冰寒。

“我现在知道,雷狮的这些恶劣行径是从哪里遗传来的了。”最后看了一眼屏幕上雷狮满目厌烦的脸,安迷修淡淡地笑了笑,起身向雷宇政鞠了一躬,“谢谢您今天的邀请,我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再继续待下去了。我会和雷狮分手,请您放心。”

他转身离开,他走得非常平静,非常体面,就如同来时一样,坦然自若,仿佛他们不过进行了一场普通友好的谈话,从始至终,他没有崩溃,没有指责,甚至没有流露出一丝痛楚。

就好像,他完全不在乎。

“安迷修。”雷宇政忽然在背后叫住他,这是他第一次非常正式地喊他的名字,好像这个名字终于有资格从他口中说出。

雷宇政眼神复杂:“雷狮从来没有拿你当过替身,长相和气质相似只是一个偶然,希望你不要误会。”

安迷修没有转身,握着门把手,他低声回道:“我知道,同您一样,我也非常了解他,我愿意给他这份信任。与此同时,我也希望您不要误会,我离开雷狮,不是因为我不信任他,也不是因为我不爱他,更不是因为您……我离开他,只是因为……”

他深吸了一口气,打开门走了出去:“我了解他,也了解自己。谢谢您帮我下了决心,我认同您的看法,我和他不合适。”

“他就在旁边的咖啡厅,你可以去看看他。”不知是出于什么缘由,雷宇政忽然说道。

安迷修脚步一顿,没有回头,也没有回答,他只是轻轻地关上了门。

他不觉得沉重,脚步轻快,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,好像不知该往哪里去,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咖啡厅门外。明明不想来,明明不想见,却还是忍不住。人要是能完完全全地保持理性,大概会少很多烦恼。

他没有说道别,心里也没有别的想法,就只是单纯地想要看看他。静静地看了一会儿,他又同来时一样,无声无息地走了。

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到来过。

只是他没有想到,有一双眼睛,看见过他的到来和离去,并且为此深埋在心里整整八年,直到今天才一字一句地挖出来。

“恋人分手,能有多大的理由呢?最常见的无非是性格不合。”安迷修笑了笑,“太普通了,太平凡了,然而一点一滴的小事慢慢积累,最后就会导致分道扬镳。我们了解彼此,却不能理解彼此,大到三观和理念,小到日常生活琐事,我们处处不合,单凭爱情二字又能走多远?更何况……我们之间还存在着这么多的欺骗和隐瞒,空中阁楼,迟早一天会在风里倒塌。”

卡米尔:“就只是因为这样?”

“就只是因为这样。”安迷修点点头,“你如果经历过爱情,你就会知道,能够战胜它的,从来都只是不起眼的小事。”

没人说话,空气一点一点变得沉默而冰冷。

看着沉默的卡米尔,安迷修平静地,甚至于是过分理智地道:“就算是现在,我也仍旧没有改变自己的观点,我和雷狮不合适,勉强在一起也只会伤人伤己,不如各自安好。等节目结束了,一切就会回归正轨,什么都不会发生改变,一切还会像从前一样。”

他委婉地下了逐客令:“走吧,卡米尔。回去吧。”

安迷修躺回床上,不再开口。直到门轻轻地一开一关,孤冷的空气扑面而至,他才缓缓地睁开眼睛。

年轻人的爱情就如同烈火烹油,热情四溅,然而只能在记忆里璀璨,难以长久。迈入三十大关,他成了一壶平淡的白水,已经不愿意,也没有力气,再和热油掺和了。

只有转身的那个瞬间,还是忍不住满心酸痛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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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 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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